小保护，大伤害——透视地方保护主义

　　改革开放给我们生活带来一个最大的改变就是产品种类极大丰富，人们可以随心所欲地选择自己喜爱的产品。但是曾经有一段时间，在辽宁盘锦的居民只能喝到辽河牌的啤酒；四川汉中的烟民只能抽到当地卷烟二厂出的一种香烟；江西平乡的企业，只能购买到当地加油站出售的成品油；四川剑阁的农民只能购买本地的农资产品。 　　安徽省舒城县也曾出现过这样的问题：1999年底，舒城县召开“全县白酒商整”紧急会议，决定“强化政府行为，夺回龙舒酒厂在县内市场应占有的份额”，并将销售550万元白酒的任务“分解”到各乡镇，限期完成。一位县领导在会上布置：“各乡镇的同志回去后，要着手召开四个会议，即班子成员会、广播会、二级商户会、乡镇村干部会，贯彻紧急会议精神。当前，有的下村、下企业的干部仍然不喝本地酒，这种不正常的现象要尽快改变。” 　　舒城地方保护曾经“制度化” 　　舒城县是毗邻合肥市的一个贫困县。1996年当地的一些白酒、水泥生产企业出现销售疲软情况，在这种背景下，舒城县专门成立了商品流通秩序整顿办公室(简称“商整办”)，其主要职责是解决“县属企业产品在县内市场占有率偏低的状况”，“让优先使用和保护地方产品成为群众的自觉行动”。 　　记者在“商整办”看到一份总结，在这份总结里，地方保护成为大书特书的合理行为。总结第3页说，为确保全县保护地方产品工作扎实开展，县里建立了一支专抓队伍，“商整办”从工商局、税务局、城建局、技术监督局等部门抽调人员集中办公，并由县政府办公室派员牵头协调。各乡镇都相应成立了整顿办公室，有分管领导，有专人办事。全县30个乡镇分别成立了地优产品销售分公司，负责销售本地产品。 　　舒城县“商整办”在2001年的商整工作意见中提出，县政府将制订《政府采购用酒规定》、《县内建筑市场规范使用水泥规定》、《政府发包的建筑工程使用水泥规定》、《集镇建设使用水泥规定》、《乡镇食堂和所属单位招待用酒规定》，鼓励和倡导红白喜事使用本县产的龙舒系列白酒。各乡镇要灵活运用税收调节杠杆，确保本县产“金安徽”系列白酒在县内市场占有率达到60%，舒城水泥达到60%，龙津啤酒达到95%。对较大的酒类销售商，要做耐心细致的工作，引导和加压并举，以顺利完成本县产品销售任务。 　　一场没有胜利者的战争 　　经济学家董辅礽说，各级地方政府利用它的行政权力对本地区的企业实行一种保护，这种保护它的目的似乎是为了发展本地区的经济，能够增加本地区的就业，能增加本地区的财政税收，从短期来看或许他们能够从这方面得到一种利益。但是，从长远来看实际上是会对本地区经济的发展带来很大的损害。因为，这种保护实际上最后是保护一种落后。就是害怕自己的企业没有竞争力，竞争不过，实际这种保护落后的结果就是使得我们当地的企业没有市场竞争力。 　　舒城县搞保护地方的一个主要理由是“保收入”、“保稳定”，但这种暂时稳定的背后，已产生明显的“屏蔽效应”：一些被“重点保护”的县属企业陷入困境，外地企业进入本地市场困难重重，本地消费者的利益受到损害，而地方政府则支付着越来越高的成本和代价。 　　2001年6月，在舒城县柏林乡供销社秦桥化肥经营部，记者抄录下部分化肥的价格：每袋碳铵22.5元、磷肥16.5元、复合肥29元、进口氯化钾76元、安庆产尿素53元。而在相距5公里的六安市金安区双河镇农技站百洋化肥经营服务部，同等规格同一厂家的化肥每袋要便宜0.5元至7元。经营部的老陶说：“现在农民种粮食基本不赚钱，舒城县搞这种封锁，实际上是变相从农民口袋里掏钱。” 　　董辅礽说，政府的职能在于制定公平竞争的游戏规则，维护市场的正常秩序，换一句话说，它是是裁判员，而不是运动员。事实证明，地方保护是一场没有最终胜利者的战争，不但危害经济发展，也损害了地方政府信誉。 　　“商整办”寿终正寝 　　经济学家樊钢在接受中央电视台记者采访时说，地方保护主义之所以屡禁不止，就是因为它没有受到什么惩罚。我国即将加入世贸组织，大家讨论得最多的是如何适应新的规则，扩大对外开放的问题，其实，对内开放也同样重要。很难想像一个内部都相互割裂、封闭的市场，能在中国加入世贸之后这样一个全新的游戏规则之下运转良好。到那时，地方保护主义最大的受害者将是中央政府，而对于保护伞下的行业或企业来说，保得了一时，保不了一世，最终的结果也只能是成为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舒城县副县长高斌认为，实行地方保护实际上是保护落后，不利于一个公平竞争的良好环境。通过一些行政手段人为干预市场不利于企业的发展，因此一定要消除带有地方保护的行为。 　　2001年8月，当记者来到舒城时，“商整办”已经解散，原来从各单位抽调来的人员也都回到了原单位。 　　记者在化肥销售点看到所销售的也不仅仅只本地的化肥品种了。 　　随后记者又了解到农民们对水泥的选择余地也大了，不再受当地政府的干预。 　　记者还看到舒城县委县政府大门前高高地挂起了一幅幅外地白酒广告牌。 　　《反垄断法》和反地方保护办法将出台 　　2001年12月11日，全国整顿和规范市场经济秩序领导小组工作情况新闻发布会在国务院新闻办举行，国家经贸委主任李融荣通报了整顿小组成立以来的工作情况。他同时透露，《反垄断法》和反地方保护办法即将出台。 　　李融荣主任指出，据不完全统计，到目前为止，经过全国各地区、各部门的共同努力，已经查处各类破坏市场经济秩序的案件12.7万件，吊销各类许可证、营业执照4.18万件，违法犯罪活动蔓延的势头开始得到遏制，取缔各类违法犯罪的窝点15.27万个，移送公安司法机关执行惩处的犯罪人员3万多人，一些后果严重、影响恶劣的大案要案得到揭露和处理，犯罪分子受到了严厉惩处。 　　在2002年的工作中，整顿小组除了将打假、整顿文化和建筑市场、税收征管秩序以及打击传销等项工作继续深入外，还将重点整顿和规范金融秩序、严肃财经纪律、规范中介组织的行为。同时整顿小组还将在适当的时间部署打破地区封锁和部门、行业垄断的工作。李融荣指出，地方保护主义也是专项治理中的一个重点，目前，《反垄断法》和反地方保护办法正在拟定之中，这项工作不仅从法上，包括从税制上还要进一步进行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