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一“刀”

　　2004年9月，周边农村学校并入我校。
　　李老师刚从农村学校转过来，她对那儿的情况比较熟悉。我先向她打探一下新转过来的学生的情况，她告诉我：“你们班的卢杰不太好管，他在以前的学校就是‘刺儿头’，你得注意他，很难管教的。”我听完李老师的话，“嗯”了一声，心想，又来一个冤家。好吧，既来之，则收之。
　　那天上午，正上语文课，我突然发现卢杰满脸痛苦，好像病了，头上直冒虚汗。我赶忙走过去，弯下腰关切地问：“你怎么了?”卢杰可怜巴巴地看着我，委屈地说：“老师，我家里没人，早上没吃饭，我头晕。”“是吗，怎么不早说呢?”我边问边从兜里掏出一块钱递了过去：“你先去买几个饼吃，然后再来上课。”他听了我的话，马上又补充一句：“我弟也没吃饭呢。”我又掏出几块钱来，他只拿了一块钱：“老师，再拿一块就够了。”说完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还有一次正上课，他没有笔，急得抓耳挠腮，我走过去，把我的笔给他用，下课时，又把他叫到办公室，送他一支笔，并告诉他说：“以后缺什么东西，家里又没人，只管来问老师要，老师给你买，”可能是父母在外打工不怎么在家，这两个孩子多数时间是和奶奶在一起的，奶奶根本管不住他，所以脸是经常不洗的。每次来到学校，他的脸、手、衣服都脏得出奇，我每回看到他都把他叫到办公室洗脸，提供毛巾和香皂，洗完了我还得过目，看看是否洗干净了。一次，他偷拿别人的手表，戴在自己的手腕上，后来东窗事发，他就把表放在家里，企图隐藏“罪证”，来个死不认账，经过一系列艰苦的“侦查”，我终于“撬开”他的嘴巴，我对他进行一番苦口婆心的教育之后，约定：我替他保守秘密，不公开处理，不告诉家长。同时，他必须改正错误，下不为例。
　　也许是我对卢杰的关怀太多，也许是我对他有些“偏爱”，也许是他年龄还比较小，卢杰刚开始表现得还差强人意，可后来，他的“尾巴”总是想翘三翘，大概时间长了，憋得实在难受。于是，他开始拖欠作业，扰乱课堂，搞得鸡犬不宁。我也找他谈过几次，效果不佳。有一天，他找到我说：“老师，你给我调一下座位吧，我想坐最前面。”“好啊!”我不假思索地答应了他。第二天，我给他调了一个非常满意的位置。我想，对这样一个孩子，必须加倍地关心他，能感化他才是上策，如果不能，我将把以前对他所有的关心，所有的付出，所有的温情，铸成一把“宝刀”。对他关心得越多，关心得越无微不至，关心得越深入，铸造的这把“宝刀”才越锋利，杀伤力才会越强。万不得已“捅”他一下，看看效果如何?
　　这天上午真是凑巧，上了半节课，我说：“没有背会书的同学请站起来，让老师数数有几个。”他极不情愿地站了起来，然后对准自己的凳子“咣咣咣”踹了几脚。这“咣咣咣”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显得那么的刺耳。机会终于来了，我就等着你撒野呢，下课铃一响，我走下讲台一把揪住他的衣服不由分说拽到就近的数学办公室。当着几个数学老师的面，我历数他的“罪状”，老账新账一齐抖搂出来，一一陈述老师对他的好，对他的关心，最后来个“恶毒”的小结：你现在不缺烧饼吃了吧?头不晕了吧?你体魄健壮了吧?翅膀硬了吧?会气老师了是吧?你自己说说，老师对你怎么样?你对老师怎么样?恩将仇报的家伙!有没有良心自己想去!说完这些，我怒气冲冲，头也不回地走了……卢杰呢，在挨训的过程中，一言不发，脸红一阵白一阵，脑袋不停地转动方向，表情极不自然，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怒也不是愧也不是。
　　以前我批评教育学生，都是在谈话结束后，告诉学生：“你走吧，以后改了就行。”让学生先走，这一次，我一反常态，训完他以后，我面带怒色拔腿就走，什么也不跟他说，心想，你就呆在这儿晾鱼干吧!事后，听几个数学老师说：“你走了之后，他在这儿可真难受，走吧，老师没发话呀；不走吧，呆到啥时候呢?把他难受坏了，上课铃响了，他才蔫巴巴地走了。”
　　整个下午，我一看见他就阴着脸，不给他好脸色。他呢，在座位上使劲背书，还有事没事地找我说话，我知道，他在“巴结”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