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探访京城零售菜市场:“最后一公里” 菜价涨五成

　　一棵白菜，从菜地采摘到百姓餐桌，可能会经历上千公里的旅程。其中由批发市场到百姓餐桌的最后环节，被人们形象的称为“最后一公里”。

　　蔬菜从进入一级批发商——蔬菜批发市场的门，到转入二级批发商的手里，再到零售市场的菜摊，蔬菜过完这三道关，上了市民餐桌时，价格最少翻一番。有媒体报道，在整个蔬菜流通的过程中，“最后一公里”占整个上涨额度的五成，有的比例高达60%-70%，被称为“最后一公里”现象。

　　到底什么因素导致了“最后一公里”菜价节节高升？本报记者探访了京城多处零售菜市场。

　　样本

　　德胜门内四环市场

　　涨价推手

　　摊位费

　　十年间从400元涨到1100元

　　上午10点，德胜门内四环菜市场，赶早买菜的居民已经稀疏了许多，忙了一个早晨的菜商曹磊，终于有空闲把散乱的蔬菜一一码好。

　　今天曹磊的生意不错，由于四环市场是远近闻名的菜市场，囊括了鱼肉蛋菜果乃至调料五金等一系列生活必需品，不少居民甚至不惜坐公交车从德胜门外等地赶过来买菜。

　　“我们这里加价少，就靠走量，让老百姓得个实惠，我们也能赚到钱。”曹磊经营的蔬菜种类有七八种，随着季节的变化也发生着改变。时值冬天，白菜摆在他的摊位正中，码到一人多高，闲下来的时候，曹磊就坐在一堆白菜上休息。

　　曹磊的摊位位于过道十字路口的一角，L型的摊位，能让曹磊最大程度的招揽顾客，这样的摊位被曹磊叫做“角位”，在菜市场中属于位置不错的。不过这也让曹磊交纳了更多的摊位费用，2010年，他的摊位费用是1100元每月。而在十年前，摊位费仅仅是400元，十年时间，摊位费上涨近两倍。

　　“摊位费是慢慢地涨起来的，今年五十，明年一百的，也没感觉涨得特别高，不知不觉就翻了番。”曹磊算了一笔账，1100元的摊位费，平摊到每天约40元，如果一天卖掉400斤蔬菜，那么每斤蔬菜便需要加上一毛钱的成本，这对于一些许多原价只有五六毛一斤的蔬菜，并不是一个小数字。

　　与此同时，让曹磊常常羡慕水果商的一点是，蔬菜在顾客的挑拣过程中，损耗非常大，顾客会在称重前便把腐烂的菜叶拿掉，进货500斤的蔬菜，卖出去时便成了400斤，这样算起来，平摊下来成本会更高。

　　“我们不会算那么细，把这些都一项一项加到菜价里，但卖菜就得卖上量，要不就得赔本。”在市场中，像曹磊一样的菜商、果商，目前经营起来还没有遇到什么大危机，络绎不绝的客流，保证了曹磊每个月数千元的收入。“不过如果成本再提高，我们也只能加到菜价里，这谁都知道。”

　样本

　　立水桥某农贸市场

　　涨价推手

　　运费管理费

　　摊到每斤菜近5毛钱

　　“油菜5毛，油菜5毛了啊。”挥舞着手中的油菜，菜商周远高声招揽着来往的人流，他摊位面前的油菜品相并不太好，在寒风中冻时间长了，菜有点蔫，也许正因为这样，周远吆喝得格外卖力。

　　周远所处的农贸市场地处立水桥附近的几处社区之间，说是叫做“农贸市场”，原先只是商贩自发形成的市集，没有固定的摊位。近几年周边居民逐渐增多，相关部门才把这里纳入管理范畴。

　　像周远这样的固定商贩，管理者划定了固定的摊位范围，允许他搭起了简易棚。而对于时不常才来的流动商贩，市场管理者则采用来一次收一次钱的管理方式。

　　尽管管理方式松散，却并不妨碍蔬菜成本的上涨，就在10月，周远的两个摊位租金刚刚上涨——每个月一共1000元。这让他有点羡慕那些来一天交5元钱的流动商贩，因为就算是天天来，每个月也只有150元的费用。

　　和曹磊比起来，周远的经营也困难很多，往往一天下来，各类蔬菜只能卖出一百多斤，而菜价却又被游商拉低。最让周远头疼的是，上涨的不仅仅是摊位费，不断高企的油价，使得他运菜的成本也在节节上涨。

　　“原来拉一车菜10块钱油钱，现在20块都打不住，菜这东西存不住，一两天顶多两三天就得拉一次，卖成这样还不敢拉太多，你算算这钱。”按照周远的算法，摊位费加上运费，平摊到每斤菜近5毛钱，这让地处5环外的他“很受伤”：“有时候从批发市场拉过来都不敢加5毛钱，你说我能赚到啥钱。”

样本

　　西城一社区水果商贩

　　涨价推手

　　租金

　　租金暴涨

　　让我从白领堕入蓝领

　　在西城区某医院旁边摆了五年水果摊的张先生，从来没有交过“摊位费”，不过他却要承担更大的一笔经营成本——房屋租金。

　　张先生的水果摊所处的位置非常很好，既靠近医院，又身处居民区之间，这让张先生的水果经营有着两种截然不同的性质。每天早上，他都把鲜亮的蛇果、脐橙摆到摊位的最前面；到了下午，他又把摊位后边的苹果、橘子放到摊前——遇到不同的顾客，售价自然也有所区别——看到陌生面孔，张先生就会把价格“说狠一点”，要是碰到老街坊，水果价格就与菜市场并无二致。

　　这样的经营模式，让张先生的流水颇为可观，常常几个果篮出手，一天的收入就能够超过千元，然而张先生却说，也许水果的生意很快就要放弃。

　　“房主的租金一直在涨，租金如果再高的话，我就只能不卖了。”五年前，张先生租下了这个面积不足15平方米门脸房，租金便有2000元，不过由于探视病人往往需要水果等礼品，张先生当时收入颇为可观，虽不愿透露具体数字，不过张先生表示自己的收入“要比白领强一些”。

　　然而好景不长，2007年第一次两年租约结束后，房东增加了房屋的租金，由2000元一下增长到3000元，而等到2009年，租金直接涨到了5000元。

　　此时的张先生，收入也已经从“比白领强一些”，变成了“比蓝领低一些”：“送果篮也不流行了，就算是探视病人，也都只是零买水果，邻居也都愿意去大市场，我的生意就越来越差了。”

反思

　　谁来破解

　　“最后一公里”难题？

　　逐年升高的销售成本是不争的事实，那么，谁正在为这“最后一公里”的费用买单？

　　“成本高了自然得加到菜价上，加多了顾客不买账，但加少了我们也活不下去，这就是门艺术。”曹磊一语中的。

　　记者在调查中发现，无论是哪种经营方式，由于租金、油价、水电等成本上涨，菜商的销售成本均在以不低于每年一成的速度提高。

　　而让人感到戏谑的是，因为近年蔬菜水果价格暴涨，相对“低速”增长的销售成本才没有过多地显示出来——毕竟在动辄翻番的菜价面前，“上涨10%”特别低调，鲜为人知。

　　与此同时，在记者接触的众多商贩中，多数都表示近年来销售收入虽然大幅增加，但赚到的钱并没有增长，甚至还有所减少。那么，多出去的钱都到哪里去了？

　　“从菜一摘下来开始，就有一个又一个的环节，每个环节都有‘抽头’，你说钱到哪去了？”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市场管理者，用反问的方式回答着记者的问题：“以我的观察，可以肯定地说，钱并没有落入卖菜人的腰包。”

　　在英美国家，“最后一公里”常被引申为完成一件事情的时候，最后的而且是关键性的步骤，往往也是充满困难的步骤。莫非蔬菜销售的“最后一公里”，也是难以解决的一环？

　　“目前我国蔬菜水果销售的流通渠道不畅，流通成本过高，这才是影响菜价的关键，并非单纯的‘最后一公里’就能解决。”经济学家梁小民表示，菜价的高速上涨原因非常复杂，其中流通成本过高是主要因素，仅仅单纯要求降低摊位成本，不能从根本上解决菜价问题。

　　不过，梁小民同时指出，摊位费逐年升高也体现了菜商经营成本及生活成本的提高，而这些成本的提高，将会影响到菜商的生活质量，而最终也会反映到菜价中，最终由消费者买单。　(本文人名为化名)J2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