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萧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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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一下课，郑刚锋就追了上来，“谁是萧何？”
“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这个人我也没见过。”我笑道。
“嘿嘿！”小家伙抖搂出一本小本子，翻开，指着“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一句，说，“您不是让我们多积累好词好句吗？这是从书上抄来的，可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如果是别的孩子，我直接告诉他就完了，但郑刚锋可不是一般的小孩，号称“万词不求人”。但由于只知表面意思，用起来常常令人哭笑不得。前几天，他把“火冒三丈”改为“火冒九丈”，到现在还有人叫他“九丈”呢！也许正是这个原因，他现在变得谨慎了一些。想到这儿，我心生一计：“告诉你不难，不过你得学会用！”
“好啊！”
“如果你不会用呢？该怎么罚你？”
“罚我一周不说话吧！”他想了想说，“这是很重的惩罚了。”
一周不说话对于每天叽叽喳喳的郑刚锋来说，确实是酷刑。
“好吧！我只说一遍，你可要听好！”我停了一下，见他已经准备好本子和笔，就缓缓地讲了起来：“韩信初投汉军时，只是一名小小的都尉。在丞相萧何的大力推荐下，韩信一下子被刘邦拜为统率全军的大将……”
我见他不住地在本子上记着，便在讲完之后追问了一句：“你现在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了吗？”
“嗯，”他抓了抓后脑勺，试探着说:“韩信的成功是由于萧何的大力推荐，韩信的败亡，也缘于萧何的计谋。所以说‘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脑子不笨嘛！”
“那当然！”小家伙得意地说。
“嘿！只答对一题，就得意成这样？”我略一思索，又问，“你再说说看，那么对于韩信来说，萧何是恩人还是仇人呢？”
“这……”小家伙支吾起来，眉头皱得紧紧的，半天不言语。
我笑道：“回去接着想，想好了再来告诉我！”
“哦！”刚要走，我又加一句：“记住，在答上来之前不准说话！”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一大早，郑刚锋就找到我说：“当韩信一心想为国出力的时候，萧何给了他机会，可称为恩人；而当韩信有反叛的念头时，萧何堵了他的路，就成了仇人。”答成这样，我觉得大致可以过关。正想表扬几句，却听他低声说：“老师，这是我爸爸告诉我的。”
“哦？”我扬了扬眉，“能询问经验丰富的人，你进步了！”
“嘿嘿！那我今天可以说话了吗？”他笑逐颜开。
“这个嘛，”我略停了一会儿，说：“我昨天让你自己去想，你怎么去问别人？”
“我还是不能说话吗？”他急了，“要不，你再出个题目给我，这次我一定自己想答案。”
“好吧！再给你一次机会，听好，题目是谁为萧何？”
他一脸茫然：“老师，这不是我昨天问你的问题吗？”
“呵呵，昨天我告诉你的，是韩信生命里的萧何；现在要问的，却是你生活中的萧何，你的成功因他而起，你的失败也由他产生。想一想，他是谁？”
“老师，我的生活中还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人！”他不假思索地说。
“谁说他一定是一个人？”
“那是什么？”
“可以是任何东西。”我笑道。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轻轻地叹了口气，其实早在前一天，我就决定不再为难他了，但在听到他的询问之后，我却改变了主意。这一次的问题我自己以前也没有想过，谁是我们生命里的萧何呢？塞翁失一马而得两马，其子因断腿而活命，世上哪有绝对的好事和坏事？这个道理，小小的郑刚锋能否想得明白呢？
郑刚锋昨晚一定没有睡好，眼睛红红的。他走进办公室郑重地说：“老师，我念给你听吧！”
“我的字写得很好，老师常常因此而表扬我，但我考试时为了写好每一个字而耽误了大量的时间，导致考试时间不够用，我的好字，便成了我的萧何；
“我的声音很响亮，回答问题时老师常常让大家向我学习，但我自习课上大声说话，影响了其他同学，我的声音，就成了我的萧何；
“我有一本字典，可以查到很多词语，但我因此而不听老师的讲解，我的字典，也成了我的萧何；
“……”
这样一个我自己都觉得难以回答的问题，被他弄成了一首诗，我当时的惊讶可想而知。听他说完，我张了半天嘴才说出一句话来：“我给你一个难题，本想让你学会深入思考，却无意中发掘了你作诗的才能。”
周五和班干部清理守纪名单，我意外地发现了郑刚锋的名字，忍不住问：“郑刚锋也能守纪律了？”
就像打开了一个话匣子，旁边的班干部七嘴八舌起来：“他进步大着呢！他现在自习课上不嚷了，上课已经开始记笔记了，做作业已经不东张西望了！上次数学老师都表扬他考试的速度快了……”
“真是没想到，他居然有这么大的进步！”我喃喃道。
班长在旁边说：“我们都以为是你做了他的工作呢！”
“没我什么事儿，那得感谢萧何。”
“谁是萧何？”我听到班长在问。
“那你得问郑刚锋去！”

（作者单位系江西省安远县九龙小学）